曾失去过母亲的小桃在此时宛若惊弓之鸟，她立刻害怕起来，忙不迭道：“那、那怎么办？阿娘不走的话，我也要留在这里陪您！”

    她焦急地晃着白适渊和开阳的手臂：“爹爹和阿娘真的没有办法吗？”

    开阳心下苦笑，解释道：“我在魔宫生活多年，虽被况暮限制行踪，但总会知道点什么。每十年，他不知为何都会有一日的虚弱之时，最近的时间，就在几个月后。”

    “而我之所以想留下廖风遥，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谋划离开况暮。逃离后请廖风遥帮我除去身上的魔气。不瞒你们，”她素手一指，浅淡的魔气从指尖溢出，与舒魂香清新迷离的白烟混合：“许是我进阶太过迅速，如今魔功已给我带来了不该有的暴戾与乖张。再下去，我怕无法控制自己了。”

    白适渊点头，眉毛微微抬起，食指点在开阳凝脂如白玉的手背上，为她渡入一点静心之气，让她好过一些：“我确实在你身上看到了高阶魔族留下的痕迹。”

    不过，也许是对与归静妍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开阳有着愧疚，又或者怕招致她的厌恶，况暮暂时没到丧心病狂监视她一举一动的地步。但他没想到的是，这也让开阳能有机会出来寻找出路。

    小桃仰头，下意识问：“爹爹不能破除况暮的手段吗？”

    白适渊摇头：“况暮为人深不可测，我若动手，恐怕你阿娘性命不保。”他是渡劫修士，况暮在入魔之后亦是魔族最高深的修士，他们若直接交手，势必波及甚广，而作为最核心的开阳，白适渊不敢想她会被况暮的手段伤害到何种程度。

    沉吟片刻，白适渊又问道：“你刚才所说况暮每十年会有一日的虚弱之期，他是个怎样的虚弱法？”

    开阳叹息着摇了摇头：“他的虚弱，其实我并未亲眼见过。因为每到那日，况暮总会刻意避开我，只是偶尔间宫人和照顾我的护法说漏嘴，才让我知晓。”

    “按他们的说法，那一日的况暮会间歇失去理智，虽然功力尚存，但会时不时发狂，完全丧失对周围之人的记忆。”

    因而，那一日往往也是魔宫血流成河之时。可笑的是，开阳会知道这些，是因为那些宫人为了赞誉况暮而特意说给她听的，美其名曰“魔尊怕帝姬受伤，因而特意在这一日避开您，魔尊真是为帝姬煞费苦心啊。”

    况暮手上、魔宫之中的开阳，就像那庭院中看起来无比艳丽的鲜花一样，纵使生得再美，况暮想摘取就摘取，想践踏就践踏。

    她的命运从来由不得自己，只被掌握在况暮手中。而仅仅因为况暮想留下她的命而已，在这些宫人口中，开阳就成了魔尊最为宠爱的帝姬，成了魔界传颂的魔尊之爱。

    那时的开阳才真正体会到，魔界，是个多么畸形的世界。

    小桃柔嫩的手心带来舒适的温暖，开阳拢了拢她，才能驱除身上顿起的冷意：“得了这个消息后，我本想做个假身瞒天过海，再趁机出逃。但因我还无法去除况暮留下的印记，这个计划才一直搁置。”

    而以她的修为，所制造的假身，也不一定可以瞒过魔宫中所有人的双眼。

    但是现在，她的计划因为白适渊和小桃的到来，似乎有了新的希望。

    况暮的禁制只能由他亲手解除，但至少，白适渊可以在她计划失败的时候，保住她的性命。而如今，就看那度春华和归静妍，是否愿意让眼前这个男人冒这么大风险了。

    白适渊笑了笑，深深看向开阳忐忑又怀疑的眼眸：“这是自然。”没有邀功，没有乘机攫取利益，只有一句声音极轻却最为郑重的承诺。

    他眼中的情绪太过炙热，让开阳不自觉垂下头。她以前作为度春华，眼光确实不错。

    小桃立刻聪明地意识到开阳还需回到魔都与况暮虚以委蛇，马上抱住她的手臂喊道：“我也去，阿娘带上我！”

    开阳看白适渊，白适渊点头道：“你放心，我的伪装之术，除非天道，天下无人可破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，就是如何让白适渊几人能够和小桃一样，光明正大跟在她身边了。

    看了眼他身上装着廖风遥的空间法器，开阳的心头一动。

    况暮是魔尊，假身之计放在他身上不一定能成功，但若放在这次山城行刑上，就又不同了。整个山城修为最高的，是跟随开阳而来的护法从影，而现在她身边，可是有一个渡劫修士呢！